慎渊直起腰:“说吧。”
林翊惊魂未定,喘了几口气:“……说什么”
“你不是有事瞒着我吗”慎渊说,“躲成这样,我倒想听听是什么。”
林翊悄咪咪地揣摩了一下慎渊的神色,发现一个很微妙的事情。慎渊很平静,他刚才的举动更像是恶劣天性的体现,就像猫会不自觉地玩弄猎物,和他的心情没什么关系。
“……那我说了”林翊定定心神,甚至轻轻咳了一下,“神君,容我严肃且礼貌地和你探讨一个问题。”
“说。”
“神君,”林翊有点紧张,忍不住搓手手,“你知道……玄云吗这是不是个地名”
魔神已除,虽然她没什么参与度,但姑且也算是报了林忆父母的仇,她也该为自己打算了。
林翊心里也没底,忐忑地等着慎渊回复,慎渊却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听不出什么:“谁告诉你的”
林翊第一反应就是扯谎,但这个谎要圆起来实在难度太大,顶着慎渊的视线,她也没胆子撒谎,老老实实挑挑捡捡地把当时的事情说了。
听完林翊的描述,慎渊稍稍温和一点:“我知道。”
“那能带我去吗”林翊脱口而出,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样不行,这个态度太热烈,虽然慎渊最近正常得多,但万一激起慎渊的什么精神疾病,她恐怕得血溅当场。
她赶紧补救,“没,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呃……有点好奇”
“……再说吧。”慎渊说,“等我了结手头的事情,带你去看看也无妨。”
“什么事”
“与你无关。”
林翊适时闭嘴,不问了。
慎渊转身:“走吧,回问玄门。”
“……现在就回去”林翊挠挠脸,“呃,一般来说,按照套路,不应该留在皇城搞一下重建什么的吗”
“留在这里也可以,不过不是重建,是争那个国师的位置。”慎渊懒洋洋地回复,“也无妨,最后一定会争到问玄门的。”
林翊惊了:“魔神不是你杀的吗”
慎渊回头,露出点嘲讽的笑:“没人看见。仙门说不是,那就不是。”
一开始林翊觉得慎渊是胡说八道,后来发现这真是金玉良言。
魔神确认死在皇城,同时也死了一大批仙门弟子。仙门弟子的死好说,管他是什么原因,一律都是“邪魔作乱”的锅;魔神怎么死的,是谁杀的,就是个让人探讨的问题了。
天下仙门,归于问玄,问玄门百年积累,自然而然地成了诸仙门讨论的地方。大大小小的仙门各自派人前来,不知道还以为仙门大会提前了。
按理说这种事情和划水选手林翊没什么关系,但是她毕竟曾经是问玄门的大师姐,还亲自去了皇城,想逃都没法。
从回问玄门的第一天开始,她每天就翻来覆去地被问那几个问题,恨不得把她在皇城的分分秒秒都扒出来,弄得她精疲力尽,还得早起练剑调息,每天唯一的快乐时光就只有黄昏的一个小时。
白日将落,树影婆娑。
林翊搬了个板凳坐在炉子前,听着炉里哔哔啵啵燃烧的声音,隐隐闻到砂锅里透出来的香气,在苦难的生活中找到了一点心理安慰。
问玄门的资源实在是匮乏,林翊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就是整鸡,连放几个鸡蛋一起炖都不舍得,锅里无非是最粗糙的清炖鸡汤,放在以前,她室友不稀罕吃,她也不乐意做。
现在这锅鸡汤,虽然至少一半要端给慎渊,但这是人生的慰藉,锅里还在炖煮的那一口肉,是她作为人的渴望。
鸡汤的香气一点点漫出来,林翊满足地吸吸鼻子,身后忽然凑上来什么东西,她想都不想,身体先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寒霜出鞘,林翊旋身而起,衣摆和大袖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半圆,剑光寒凉。
慎渊住的地方本来就偏僻,问玄门又普遍热衷辟谷,要吃也是意思意思吃点水果蔬菜,炖鸡简直就是异端。林翊这几天都是缩在慎渊的院子里偷偷摸摸弄点肉吃,来的人不是慎渊,一律当敌人处理。
她的剑刚刚划过,就听见一声女子的尖叫;“哎呀!师姐!”
林翊一惊,猛地收剑,剑尖还是挑过了对方的衣衫,在袖子上划出了一道破口。
倪南摸了摸破掉的袖子,哭笑不得:“师姐,你这是在皇城除魔除习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