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可鉴, 林翊这个脸红完全没有什么不可描述的意思, 她就是觉得嘴唇破了这种小事, 被慕时这样指出来,让她尴尬里带了一丝小紧张。
“那啥,你听我说,这个, 是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破了的, 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怎么破的,不过我觉得是我自己咬破的吧。因为昨天晚上……”她一急, 差点把实话全说完了, 幸好最后关头刹住,把重塑脉络的事情糊弄过去,“……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我自己咬的。”
慕时显然不是很信,但也不好追问, “嗯”了一声, 别别扭扭地问:“他对你好吗”
林翊心说要命,慕时才十六岁, 还是个花骨朵,上哪儿学来的这套问法,果然修仙养生使人心态变老,要不得要不得。
她用一种惋惜而沉痛的眼神看了慕时一圈, 尽可能客观地说:“还行吧。”
慕时又应了一声:“其实那天你被妖兽咬伤,他很着急的。”
林翊微微一怔,没追问。
“那只妖兽被他生剥下皮, 泄愤一样地杀了,血溅得满地都是。”慕时自顾自说下去,“然后他抱着你,都不让别人走近。”
林翊犹豫着:“按你的说法,我合理推测,当时我身上的伤……是慎渊治的”
慕时点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他不肯去找你了。”
“……这样啊。”林翊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和慕时讨论这种事情实在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她舔舔嘴唇,“不说这个了吧。”
慕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林翊说这些,她也没意见,就闷闷地说:“可我不知道说什么。”
……完了,两个社恐的巅峰对决。
林翊好歹比慕时多活几年,搜肠刮肚,把问题抛了回去:“不说我啦,反正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还是问你吧,你最近好吗”
“还好,就是偶尔头痛。”慕时老老实实回答,“我先前在书库昏倒,不知道为什么,之后就一直会疼。”
她试图回忆,那段记忆却模模糊糊,像是隔着纱窗。她皱眉,再用力想想,额前立即传来针扎一样的刺痛,扎得她扶住了头。
林翊看着慕时扶头的样子,深刻理解了为什么西子捧心能流传千古。
美人身上一旦有点病痛,显露出来的姿态真不是一般人能吃住的。
她轻轻咳了一声:“想起来就头疼吗那我们不想了,不想了。”
头痛稍微缓解,慕时朝着林翊露出一点笑,刚想说什么,门被推开,夜风呼啦啦地灌进来。
夜风里混着个凉凉的声音:“叙够旧了吗”
林翊一惊,本能地转身,正好和慎渊的视线撞上。
慎渊长发垂落,又换了衣服,上衣下裳,外面套了件对襟的大袖,浅浅的青底上刺着竹叶纹。这身衣服本来走的是端庄典雅的路数,但他斜斜地倚着门,微歪着头看林翊,居然穿出一种凛冽的妩媚感。
林翊腿又软了:“有什么事吗”
“叙够了就回去。”慎渊捉住林翊的手腕。
林翊只来得及和慕时说声再见,连回复都没听到,就被扯出了门:“该不会有什么急事吧我有点慌,你别吓我。”
“没有。”
“那……”林翊晃晃手腕,“这么急干什么”
“申时已过。”慎渊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凛冽,“你打算在这里过夜”
林翊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乖乖地被慎渊扯着走。
走过弯道前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慕时住的屋子孤独地伫立在草木之间,窗子里透出昏黄的光。
林翊双手按在蒸笼盖子上,对里面的东西不抱什么希望。
她见过的手残不少,比如她室友就容易让人发出“天下竟有如此手残之人”的灵魂感慨,但林翊看见慎渊往模具里填米粉的时候,蓦然觉得她还是见识太少。
慎渊握笔拿剑都稳得很,然而一拿起勺子就仿佛帕金森,一勺米粉有半勺撒在外面。铺红糖的时候手法逐渐暴躁,直接用勺子底把米粉和红糖一起按实了。
林翊回想起这个操作都觉得触目惊心,咳了一声:“开笼了啊反正总共只做了一个,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慎渊应了一声,清清淡淡,听不出什么。
林翊心说不管等会儿盖子一开是什么鬼样子,她就不吃,就算从山上跳下去也不吃。
盖子缓缓打开,焖在里面的热气扑上来,林翊往边上一避,看了看,觉得蒸笼里的东西卖相居然还行。
她想想慎渊先前的暴力操作,昧着良心:“趁热吃,凉了吃起来粉末感会很重。”
慎渊对蒸米糕其实没多大兴趣,他就是想体验一下被重视的感觉。
慕时都能吃,他怎么就不能吃了
慎渊随手拿起来,先递到林翊嘴边:“尝尝”
林翊小心翼翼地往后避了避,控制着表情不要太扭曲:“……我不饿呀。蒸米糕的味道就那样,不会有太大偏差,你吃吧。”
慎渊又往前送了一点,漫不经心:“吃不吃”
林翊怂了:“……吃。”</p>
蒸米糕还在慎渊手里,林翊想象了一下自己咬上去的样子,顿时后背发毛。她伸手从慎渊手里取下蒸米糕,小小地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