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试试看……”
那辆商务车慢慢地驶离,监控的画面上,看到了拔着电话的马铄,现代的技侦手段同样是神出鬼没,通话的另一端很快被查到了,居然在京城,居然是一个未实名身份证办的号码,以马铄的身份推测,这后面,似乎还有很深的水………
但技术手段的限制是显而易见的,可能把某甲和某乙联系起来,可你却无从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确切联系,更无法从技术侦察和监控的角度,找到确切的线索。毕竟赃物不会那么明白地亮出来。
这就是直接接触嫌疑人的重要性所在了,在桃园公馆呆了十几个小时,马铄去而复返,离开不久,让大家心揪了一夜的余罪就出现了,当屏幕上走路一摇三晃、吊儿郎当的余罪出现时,任红城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旋即下令,把这货截住,直接带到总队。
谁知道截人的又出了茬子,居然把人跟丢了,此时任红城才发现余罪的特勤素质不低,最起码比用在监视上这些外勤高出不少,他的车泊在一家超市前,外勤傻等着,等了一会儿连手机信号也没有了,才发现人早跑了。
一等又是三个多小时,余副局长居然神奇地从超市出来了,翻查交通监控才发现,他是坐出租车回来的,特勤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钻进超市里了。老任总觉得这家伙鬼鬼祟祟的,干脆反查这辆出租车的载客地,查到了,载客地在五一广场,正对着一个交通监控,余罪在上车前,仿佛预先知道这个位置一样,对着监控的探头,竖着一个中指。
一个中指,把支援组看得面面相觑,再往下没法查了,他是步行的。
很明显,他预知到了,家里要查他,故意这么做的。
这有点把老任气着了,感觉系在余罪身上的线越来越松,他生怕有脱落的时候,这不,直到天黑时分才找到人,带回了总队,直接进了特勤处,匆匆赶来的任红城一见余罪那得性,又吓了他一跳。
余罪头歪在椅背上,打着哈欠,像疲累之极了,不时地鼻子吸溜着,像是极度不适一样。
畏寒、痉挛、精神萎靡,老任一刹那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坐在了余罪的对面,摸了摸余罪脉博,看了看他的眼底,关切地问着:“他们给你吸了?”
“掺在酒里,一不小心就特么喝了点,没事,微量,兴奋了一晚上。”余罪道,兴奋之后,这副作用太强,很累,那种疲倦到骨子里的累。
“回头检查一下……有什么进展?”任红城问。
“没什么进展,尝试性接触,咱们是,他们也是。”余罪懒懒地道。
“有什么情况,你必须如实向组织上汇报……昨晚到现在,十几个小时,都发生了什么事,详细经过,你复述一遍,特别是和马铄接触的详细情况。”任红城道。
“接触了,没什么,还不是想巴结巴结我,给他们办点事。”余罪道。
“又给你行贿是不是?”任红城一下子想到了。余罪笑了笑,那种贼笑,每次上交赃物他都吞吞吐吐不痛快,老任轻声道着:“这些,也务必要向组织上如实反映,全额上交,都是赃款,千万别生歪心据为己有啊,很多特勤就是把握不住轻重,在这个上面犯了错误。”
“呵呵,性贿赂,怎么上交啊,你要啊。”余罪笑道。
“啊?给你送了个女人?”老任吓了一跳,看来对方真舍得下本钱。
“不,送了三个。”余罪竖着三根指头,然后对着瞠目结舌的老任道着:“别瞪我,我按组织要求全接受了……也不是接受,是享受了,介个没法上交啊……呵呵,马铄还说要给我送,哈哈……下次我带回来给你啊,哈哈。”
余罪的表情极度怪异,肆无忌惮地笑着,人却像被抽了筋了一样,懒懒地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任红城却是气得没治了,这情况,可怎么向上面汇报?
这个问题还没有讲清楚,又来新问题来了,马铄的电话,支援组第一时间监听到了,通知老任,老任却看到了余罪懒洋洋地掏着口袋,拿起手机,吧唧,给扔了。
哎哟,把老任急着去接,好在扔在沙发没坏了,他看着号码,手拍着余罪的脸蛋,让这货清醒着催着:“喂喂,这些事以后再说,马铄的电话,听听他说什么。”
“给你找事,还能有什么……你领导就得有领导架子,他打你就接啊,甭理他,你越不理他越巴结你。”余罪懒洋洋地道。
“你给我起来。”老任拽着余罪,坐到了沙发上,等坐正时,电话却断了,这把老任搞得气不打一处来了啊,气咻咻地训着余罪,余罪像是脑袋不清楚,反驳着:“皇上不急你太监急什么,没事,他下了这么大本钱,他舍不得扔了。”
“要耽误了案情,谁负责啊……有你好看的。”任红城刚训一句,电话又响了。
“看看,想耽误都难呐。”余罪说了句,摁下了接听,马铄的声音:“喂,余副局长,您好,我是马铄。没打扰您吧。”
“有话说,有屁放,老子现在头还昏着呢,都特么是你们害的。”余罪骂道。
“是是是,对不起,余副局,改天我登门谢罪……实在对不起。”马铄的声音,极尽恭谨。
“甭来虚的,下这么大本钱,想干嘛?”余罪像训手下人的口吻,说得一点都不客气,紧张得老任捏着拳头,似乎生怕人被吓跑一般。
“没什么大事,我就一小兄弟被刑警队抓了,两个多月了,能不能……”马铄道。
“两个多月,那应该关在看守所,已经进入程序了,什么罪名?”余罪问。
“伤害……把人砍伤了,被晋原分局抓的……大名叫李冬阳,现在关在第二看守所。”马铄报着人名。
余罪像是悖然大怒了,对着电话骂着:“马铄,你特么脑袋让驴踢了,已经请捕,已经侦结的,让我怎么办?你以为在刑警队刚抓到,走走路子就放了?老子就一小分局长,还是副的,你指望我还指挥检察院去啊。”
“余局,我们也实在没办法,不是想找找您这条路吗……实在是发小结拜兄弟,我们也不眼看着他折进去不是……您看我们实在在您那圈子没什么得力的人,那怕有万一的机会也得试试啊……那个您别操心开销,都算我们的……”
马铄在电话里,暗示着出钱捞人,余罪看着任红城,这种事对于一个省厅的行动困难不大,老任点点头,应该能办。
余罪心里有底了,不过话可没说明,他回道着:“我知道了,我看看案卷去,回头我告诉你结果……没事不要乱打我电话啊,就这样。”
啪,扣了电话,一点也不客气,手机扔过一边,倒在沙发上就睡了,还提醒着老任道着:“别烦我啊,我得好好睡睡……没事,跑不了,人就这贱性,你骂他损他,他越把你当回事。”
说着一抱头,就滚在沙发上睡了,老任呆呆站在房间里看了好久,他此时省过来了,余罪这样荤素不忌,毫不客气,才应该是和地下世界打交道最直接和最正确的方式,能这样说话,那说明进展相当顺利,最起码对方对这位敢吃敢拿敢胡来的“黑警察”已经毫不起疑了。
只是他有点担心,此事之后,“黑警察”这个假戏真做的角色本身,又将何去何从!
是夜,他向许平秋详细做了汇报,许平秋哎声叹气,对于案情的事一言未发,只安排调了一位医生在总队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