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借用一下你们询问室,我问几句话。“解冰道,他一走,后面的孙羿和吴光宇围着两位警员,唠起家常来了。
余罪看出来了,恐怕这也是个小小的策略,先声夺人,让警员没有向上汇报的机会,解冰所说知会什么的,怕是假话了。
他和董韶军相视一笑,得逞的笑容,这坑挖得,解冰得自觉自愿地跳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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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海军,你放松点,别紧张,问题还没有查清楚,不一定就是你们店里的问题。”解冰缓和的口吻道着,安慰着被询问处瑟瑟发抖的牛头宴老板,在他看来,连这种胆小怕事的人也坑,余罪这贱人有点太没天理了。
秦海军一听此言,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辨白着:“对对,绝对不是我们的问题,这大宴做了十几年,我干这行快二十年了,从来就没出过什么事。”
“哦,要不是你的问题,那你说问题会在哪儿?”旁坐的赵昂川开口了,他是黑脸,一点也不客气。但凡这类询问,都是一红一黑,直到把嫌疑人问得心神不宁才成。
“这……”秦海军一把抹掉头上的汗水,傻眼了。
赵昂川悄悄地把手机递给解冰,解冰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怔了下,是有人给的很专业的询问措辞,一看他知道,连董韶军也和余罪穿一条裤子,这个事让他很不爽,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装着无意识地放下手机,继续道着:“秦海军,能解释一下牛头宴剩下的骨头发黑的事吗?”
这怎么能?秦海军那脸比黄莲还苦,嗫喃着:“不知道啊,从来没有过这事。”
“有过。”解冰道,看嫌疑人吓了一跳,他补充着道:“在省城五原和大同市,有过两例这样的事,都是牛腭部骨头发黑,引起食物中毒。”
“啊?还有这种事?”秦海军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警察,直觉得自己脱身有望了。
“对,有,你们店里的证物正在化验,不过看样子和其他地方发生的基本相同。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一类类似阿脱品麻醉药的东西,被牛舔食后引起肌体内病变,明显的特征就是头骨腭部的骨骼会变色……这种药物如果人体摄入过多,毒性还是相当大的,五原那一家,商家已经垫付了二十万的医疗费,官司还没结束。”解冰道,说了一堆他也不太明白的故事,不过他知道这个故事的用意。
很好,达到目的,这话从警察嘴里说出来,怕是可信性要提高几个层次,听得秦海军浑身不自然地抖索,像背后生爬虫了一样,明显地在憧憬如果真出事,得赔多少钱的问题。
“这样看来,你们店里的和其他地方一样,是在食材上出了问题,不是你们本店的问题。”赵昂川道。
“对对,绝对不是我们店里的问题。”秦海军巴不得摘清自己。
摘不清了,赵昂川暗笑了,话锋一转反问着:“那就是你们用的食材有问题喽?据我们所知,你们自有屠宰场,对呀。”
“对。”秦海军道,马上又反口:“不对,不会有问题,我们的食材都是物场统一提供的,收购严格把关。怎么可能出问题了,别说有毒,就有点小灾小病,体相不好的牛我们都会剔除的。”
“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觉得您瞒着真没必要。”解冰莫名其妙说了一句,嫌疑人一注意,他笑着道:“我们是省城的重案大队的,我可以告诉我们的来意,对牛使用这种强麻醉药物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偷牛贼,在翼城我们已经查了很长时间了,也掌握了不少情况,秦老板,这样的食材,你不能还口口声声说是正常渠道进货来的吧?”
“这个……”秦海军一拉脸,又开始黄莲表情了,不过他很快反应到了轻重缓急,马上补充着:“这个我真不知情,不过每笔进货都是有账目的,不可能通过其他渠道进货的。”
解冰笑了,赵昂川也笑了,两人笑得秦海军很不自在,要不是在屠宰场早放了乡警打探消息,怕是还真得被这位的堂而皇之瞒过去。
赵昂川把玩着手机说着:“是不是?我告诉你几件事,你确认一下真假……正月初六,也就是本月,你们东关的屠宰场当天进货九头活体牛,有三头付的是现金,这三头不会进账吧?最起码屠宰税不用交了。正月初十,你们西上庄的屠宰场一次性进货29头,送货的车辆是外地车辆,根本就是跨市牛贩子的货嘛……呵呵,你不会不知道现在遍布监控吧,我们坐在家里基本就能看到全部的过境车辆,别说你们的屠宰场手脚不干净,翼城大部分屠宰场,应该都有点问题,对吧?”
这个边鼓敲得恰到好处,那两位乡警卧底屠宰场带来的信息用上了,不能定罪,可吓唬人一点问题都没有。秦海军听得这些话,发热的额头越来越凉,现在不冒汗了,改浑身发冷了,这事要捅出来,他倒不怕自己有事,就怕老板饶不了他。
“秦海军。”解冰看时机到了,一拍桌子,吓了嫌疑人一跳,解冰趁机语速加快问着:“这些提供有毒食材是什么人?”
“啊?我……我不知道。”秦海军正意识在扛着,一说不知道,咬牙坚持着:“真不知道,屠宰一直都是老板的小舅子负责,我只做大宴,做这行二十年了,我对天发誓,我可从来没害过人呐……警察同志,你们别逼我,我真不知道……”
惊恐地说着,几乎是神经质地,脑袋乱摆,这种人的心理素质够呛。不过越是这种人,还越不能逼,否则可能引起负作用,肯定是什么顾及很深,解冰看到赵昂川一眼,赵昂川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就在秦海军极力辨白和自己无关的时候,手机震动了,又有杀手锏来了,赵昂川摆着手道着:“喂喂,你省省……别哭了,我们本来不想的,可这事看来你脱不了干系了。”
“啊?为什么?真和没什么关系,我真不知道食材里有问题。”秦海军紧张地道。
“哦,说的是另一件事,刚刚我们的警员传来消息,食物中毒的客人现在已经进了加护病房,已经引起了器官功能的衰竭,医生说有可能致盲。”解冰道,说这样的谎言连他也觉得荒唐,不过这条黑胡同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不过这种荒唐的话在秦海军听来不啻于五雷轰顶,他惊呆了,两眼发滞,喃喃地只会说一句:不是我的问题,我们老店开了二十年,从来没出过问题……
“要是食材的问题你扛着,那我们就无能为力了,这事只能你们扛着啦。”解冰给了无可奈何的手势,准备起身。赵昂川适时补充着:“秦老板,你背后还有大老板,至于自己扛吗?客人要真出了事躺在医院,你可赔上一辈子,怎么?这种时候,难道您背后的人还会替你分担一部分。”
正中心头,听得秦海军冷汗涔涔,不时地抹着额头,那样子绝对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这个心结究竟是什么让解冰觉得有点意思了,他干脆来了句更狠的:“店肯定要暂时得停业整顿的,患者的医疗费得你们垫付,很快家属就会来……秦老板,你说这种事,是我们出面给你解释好啊,还是你自己扛着?”
秦海军一愣,身子一颤,就要扑过来抱着救命大腿,不过一刹那间,他又顿住了,因为面前两人的身份,似乎又让他恐惧了。这时候,恰恰响起了一声很难听的哭嚎声,那破锣嗓子解冰听出来了,是李逸风那个狗少,声音像被人卡了脖子在嚎着:我哥快死了,我哥成植物人了……警察同志你别拦了,我要杀了他,我要和他同归于尽……
“唉,我们走吧。”赵昂川示意了解冰一眼,两人看样真是爱莫能助了。几乎就在解冰手搭到门把手上的一刹那,秦海军再也坐不住了,扑上来了,惶恐地拉着赵昂川,然后全身挡着门,嘴唇哆嗦着说着:“别走别走……真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他们给的食材有问题。”
“谁给的?”解冰平和地问。
“老七给的。”秦海军脱口而出,此话一出,像是解放了一样,大喘着气。
“哦,姓老名七?”赵昂川笑着问。
“不是不是,大家都这么叫,干这行的一多半人知道他,他就那个那个……牛贩子。姓什么叫什么我真不知道。”
“果真是他,看样问题在他身上。”
“对对,就这王八蛋把我坑了,他那牛也不知道那儿整来的,反正不是一个地方养的。”
肯定是偷来的,肯定秦海军也知道,恐怕是巴不得摘清自己,不说而已,赵昂川笑着又问道:“你最近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今晚……出事的时候,他刚走。”秦海军抹着额头的汗道着。
哎哟,把解冰惊讶了,俩眼珠子快凸出来了,遍寻不到了嫌疑人,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跑了,赵昂川也有点懊悔,早知道昨天就该同意余罪胡来。
“来,坐下,倒杯水……你慢慢说,放心,他们不会找你的麻烦,就家属来了,我负责出面。”解冰说着,把秦海军请到了椅子上,赵昂川客气地倒了杯水,按捺着心里的兴奋劝着:“别有什么顾虑,你放心,你的安全我们负责。”
秦海军手哆嗦着抚着杯子,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有点混乱,语无伦次地开始说话了,不过这一回,可真倒出不少干货来。
十分钟后,二队的这一行警员,簇拥着这位重大知情人,风风火火地上了车走人,连那些受害的“家属”也一并带走了,人走后,警员左想右想不对劲,打电话向局里汇报。
不过机关的办事效率,恐怕有结果得等到明天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