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二人世界里,丁丁跟丈夫哭,他说:“你哭什么我还想哭呢你就不能干一件让我在家里抬得起头的事儿”
我确证了一下,问丁丁,这可是王老三的原话丁丁说一字不差。她想不通,她怎么就成了个让丈夫抬不起头来的女人。我也在想,我们当年的掌上明珠,刘峰爱了几年才敢触碰一下还触碰出那么大的后果来的林丁丁,现在竟让她丈夫连头都抬不起来。她的丈夫王江河在出国读博之前,顶不住家里人的压力,终于跟丁丁离婚了。因为家里人说林丁丁不配去陪读,外语一句不会,又聋又哑,谁陪谁读呢
丁丁搬出王家小楼之后,来我这里过度了几天,后来便用她走穴的进项在他们兵部大院租了个房间。她说什么也不回他们文公团宿舍去住了。丁丁最了解文工团女兵特有的虚荣,以及她们会如何看待虚荣的牺牲品。我把她请求我写的文章写出来,发表在一个专长于婚恋的女性杂志上。那时“八卦”这词儿还没流传到祖国大陆,现在回想那就是大陆的八卦先驱者。
不久收到由杂志社转来的读者来信。这个读者是郝淑雯。她的信没几行字,说她一直追踪读我的文章,方便的话给她打电话。我当晚把电话打到成都。还是那个极爽快的小郝,张口便说:“你写的是林丁丁吧你以为用个字母当代号别人就看不出来了我头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想,王将军家的人肯定也头一眼就看出来了。我的用意不就是让他们头一眼就看出来吗
郝淑雯的看法是这样:假如丁丁当时从了刘峰,刘峰就不会被处理下放,也就不会被送上战场,也就不会残废,领二百八十元残废金给山东老家的梆子剧团看大门。说不定现在刘峰已经是文化科刘副科长,最差也是个组织部刘干事,跟丁丁过上了殷实温馨的小日子,每天拿牛奶接孩子做小灶,刘峰那么能干,做什么都有手艺,大幸福创造不出来,小幸福天天发生,有什么不好呢都是因为她喊救命,把刘峰给喊到伐木连去了,把刘峰那只手给断送了,现在的单臂刘峰,打沙发的手艺肯定更高超娴熟,可是手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