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进了屋子,它依旧没有拿我们当回事,绕过椅子和方桌,径直走到了墙角的沙丘处,伸出肿大的双手,慢慢地掘着那里的沙尘。
灵媒的那张字条,就是留给它的。
它挖了半天,将沙丘掏出了一个硕大的口子,我们几个就静静看着它的动作,就像是在看一部无声的黑白电影。
眼看整个沙丘都快被它给挖塌了,它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呼的一下直起了身子,扭过头,朝着屋子里四处观望。
它的眼睛里没有眼白,只有一片和夜色一样的纯黑,我看不出它的视觉焦距在什么地方,但能感觉到,它此时的视线,好像落在了方桌上。
大史的衣服,现在就搭在桌子的一角。
在这之后,它又突然扭头,将视线落在了青崖子身上,灵媒留下的牛皮纸,就在青崖子手上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我心里突然窜起了一股极不详的预感。
在这狭窄的黑暗空间中,那个叫不上名来的东西,突然对青崖子发起了攻击,刚才进门的时候,它不管是抬腿,还是甩动胳膊,看起来都非常费力,可是现在,它的速度却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和青崖子之间隔了不短的距离,就算想出手帮忙也来不及了。
青崖子倒是很快作出了反应,在那东西行动的时候,他也抬起了手掌,像是要摆开架势,从一见面我就看得出来,青崖子的修为是很高,但体质偏弱,应该不太擅长拳脚。
这边他刚刚抬了一下肩膀,还没等将手臂拉起来,那个泛着绿光的硕大身影就压到了他面前。
当时我只听到“哐”的一声闷响,等脑子回过神来的时候,绿色的身影就顺着窗口飞了出去,吴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了青崖子身边,在他手里还攒着一把锋利的工兵铲。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背包,原本塞着工兵铲的侧兜里此时已是空空如也。
吴林是什么时候从我身上将工兵铲顺走的我竟没有丝毫察觉。
这时候侃侃道人也回过神来了,大声冲我喊:“这东西是成了精的尸胎,很棘手。”
我在黑暗中点了一下头,也不知道侃侃道人看见没看见。
吴林先一步纵身跳出了窗口,我也撒开腾云步,快速跟了上去。
出了屋子,就看到左侧的路牙子上堆着一滩软肉,看起来就像是半稠的沥青一样,软塌塌地匍匐在地面上,而在这滩软肉的表面,还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说真的,我在行当里游离了一年多,还是头回见到这样的东西。
老仉家的典籍上有一些和尸胎有关的记载,所谓尸胎嘛,其实就是产妇肚子里的死婴,因为受到了尸气的影响,而发生了尸变。
通常来说,像这样的邪尸,往往也只是紫僵、白毛僵那样的级别,对付起来很轻松,可眼前这具尸胎,显然和我所了解的紫白僵完全不同。
成精的尸胎难不成邪尸这东西,也能修炼成精吗
这种事还真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听说。
我和吴林和那滩软肉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谁也不敢贸然上前,窗口中传来了李淮山的嚷嚷声:“刚才怎么没人动手啊,都在那盯着看”
青崖子还回了一句:“尸胎精对活人一般没什么危害,这只是个异类。”
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个人还有心思在那瞎扯淡
这时吴林用胳膊肘拐了我一下,我斜着眼睛看他,就听他压低声音说:“路口那边还有一个。”
我立即侧着脑袋朝路口方向看,只看到一个绿色的身影快速闪过,但没有听到它的脚步声。
吴林也朝着路口方向看了一眼,眼见那里的绿影只是快速闪了一下就消失了,也是愣了一下,随后他又回过身来,朝路牙凑了半步,稍稍拉近了和软肉之间的距离,我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妄动。
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压在地上的那块软肉几乎成了一个心病,所有人都知道那东西具备攻击性,可它现在动也不动一下,我们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它了。如果它攻击我们,我们就反击,如果它想逃走,我们就拼力去追它,可现在我也拿不定主意了,到底是应该将它除掉,还是放着它不管。
外加这家伙身上一点邪气都没有,就算真要除掉它,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