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格不敢耽误, 急忙忙的就往宫里赶去,虽说他阿玛没了,自己不争气身上没个正经的差事, 可他身上到底还袭着爵位,又知道有个在上书房念书的阿哥外甥, 传个话多多少少还是成的。
没过多久,弘晖就得知了消息, 他已经很久没有往福晋那里去了,也不清楚额娘的病情如何,这会儿得了消息, 借着生病的假赶紧就骑马回府。
心里还在悔恨,自己枉为人子, 连额娘生病了的事情都不知道, 只等到舅舅传话了他才听说。
因为时间急迫,回府时便并没有和府里人打招呼,而是寻着路直往正院走, 这一路上也没个人敢来拦他, 顺顺利利的开了正院门。
甫一进院门,弘晖就有些发愣。他已经许久没有进过正院了, 以至于现如今的院子竟和自己记忆中的大不一样。
廊下那规规矩矩站着的奴才,院里收拾齐整的花树全都失去了踪影,空落落只剩下了院墙,秋风一吹更显得寥落。
看看这院中的情形, 原本舅舅说的那些话,他现在倒有了那么一分信。
听见正房里头人声响动,弘晖便前行几步推开了屋门,一股浓重的药香扑面而来, 还有个沙哑的声音在那惊喜叫喊道“是我儿弘晖回来了吗”
弘晖鼻头一酸,当即跪了下来膝行到福晋床前,愧疚道“不孝儿给额娘请安,额娘,儿子回来了。”
打记事起,额娘就从没在他面前露出过这软弱的样子来,如何不叫弘晖难受。
福晋面上红眼热泪,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舒服,她年轻时厌恶李氏当着爷面爱装样,可没想老了老了,她这会也学起人李氏来了。屋里特意开了窗子,一听见院子里的脚步声起,她就开始直哎哟。
见弘晖来了眼泪簌簌的往下挂落,伸手抱着弘晖不觉就哭出了声,“弘晖,弘晖,额娘的弘晖,没成想我在临死之前还能见上你一面,就是死也甘心了。”
话说的弘晖更是泪流满面,母子俩抱头痛哭好一会儿,才见福晋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般,推着人只让他快走。
“这是为什么”弘晖挤眉头惊疑,“难不成现今府里还有人为难额娘吗”
他这样说,福晋却没回答,只呜咽着拿帕子遮掩,到了还是福晋身边端药的小丫头开了口,一脸的抱不平“大阿哥您难道还不知道吗自打您进宫了之后,侧福晋就仗着爷的宠爱,越发嚣张跋扈起来,日日糟蹋寻衅我们福晋,后来借着三格格落水栽赃到了我们福晋头上,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福晋关了起来,别说您来了,就是奴才丫头也甭想进来。”
“福晋身边没了人伺候,心里又有无数的委屈,不自觉就添了病,可府里欺负人,别说大夫了,就是药也压着不给,就现在喝的这点子,还是奴才偷着往府外买的,趁着当值的姐姐们不在,跑来煎煮服侍福晋,过会还要走的,免得等会儿被侧福晋手底下的人察觉,动不动又是上门一阵训斥,福晋哪里经受得起。”
“别说了”福晋掩着面,“我只求弘晖能平平安安的,她们骂又有什么关系。”
“哪里没事,”小丫头跳着脚一脸的不忿,“要是她在爷面前说了也就算了,可她怎么还在几位格格阿哥面前故意挑唆,把您说的那样坏,挑拨得他们对您就像是仇人一样,三格格如今管家还是照样的苛待,您可是三格格的嫡母,这算什么”
“够了你下去吧”福晋拍着床板叫喊,才让那丫头收住了嘴,愤愤不平的退出了屋子。
弘晖听了这么一肚子话,心里理顺了关系,有些不大敢信。齐额娘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听丫头说的那样真,屋里额娘又是这样的情形,原来的一分现在倒成了五分。
他抿嘴道“依儿子看,这里面多半是有人从中捣鬼,额娘放心,等阿玛回来,儿子亲向阿玛诉说,一定把这里头的事情查个清楚明白,还额娘您一个清白。”
他这样慷慨陈词,福晋心里却只是失望,自己刚刚和丫头演的这出戏,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出院子。
她在院子里关了多少日子,心里的恨就有多少,一个清白就能让她气消
呵。
福晋垂下眼眸,遮住自己眼眶里的怨毒,她心里最恨的,不是齐氏,而是那个心眼长歪了的人,那才是她真正要报复的。
她长叹了一口气,“你还提你阿玛,他的心里只有齐氏那一家人,哪里还有你我两母子,你难道不知道,年后你阿玛就要请旨,打算立弘昭做世子了吗要不是太子被废打乱了计划,只怕现在你就该被叫回府里来了。”
朝野上下谁不知四阿哥和太子交好,虽然后来关系冷淡了,可到底有这么一份情意在。
眼下皇上尚在还闹不出什么,可等到新帝继位,这事一翻出来就能毁了全府里的前途。
“弘晖,额娘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我就是真闭上了眼,可一想到你以后的日子,我这口气还是出不来啊”福晋攥着弘晖的手,话里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日后。
见弘晖没有反驳,心里一喜,又道“额娘难道还会害你如今靠你阿玛是不成了,你若是还想着额娘,就回去找你舅舅,将来有了功劳好接额娘出去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