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便有小太监紧赶慢赶的来胤禛帐前传信,说是皇上有要事召见几位阿哥们。
这个命令来得古怪又匆忙,胤禛连早膳都来不及用,只交代了齐悦一句话就换上衣服往外赶, 剩下齐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
心全挂在出门那人身上了, 她哪还能没事人似的休息呢, 齐悦胸口闷闷的,总觉着今天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胤禛出门一路上, 头顶的天都还微微发蒙,他没来得及看时辰, 可根据天色大概估计约莫才五更天,这么急急忙忙的召见众人,恐怕和那批东西有关。
他心里多少有个估算,等到了皇上那顶大帐篷里的时候,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 反而表现的一副糊里糊涂的疑惑样子, 只当做自己什么也不清楚。
一进门先扫了眼内里情况,最前面的座上没有人坐, 不知汗阿玛人去了哪里,边上太子与大哥左右分开站立, 两人泾渭分明,连靠近都不愿意, 彼此冷笑着都没说话。
他们后面几个小阿哥们聚成一堆, 十四前段时间被他找了个由头踹回京城了, 现下人不在,只剩十三、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几个年岁不大的弟弟们,小十八七月里就得了病, 这会还没养好,恹恹的靠着十五站着。
胤禛收回眼神,暗自思考道,连生病的十八都被叫了过来,看来确确实实是件大事。
他没选择两位哥哥的身边站着,只自己按着顺站在了他们的后面,独独也成了一个人。
十三许是见他一个人背影单薄,前行几步干脆和胤禛站到了一起,“四哥,咱们两站一块。”免得别人看着觉得他四哥孤单。
胤禛听着有些哭笑不得,却承了他的情,拍拍十三的肩膀没说话,自己挪挪身子,把十三遮在了背后。
他们的这点子动作,许是打破了原本帐篷里的气氛,胤褆没分半点眼神给后头,只盯着胤礽恶意质问道“听说昨晚上太子闯了汗阿玛的帐篷,到底为的是什么事该不会今儿汗阿玛把我们兄弟几个叫来,就是因为这个吧。”
胤礽针尖对麦芒的回看了过去,不紧不慢道”大哥急什么呢,莫不是心虚了”
“我心虚呵,”胤褆几乎要笑出声来,脸上嘲弄的神色越发鲜明,“对,我心虚,我心虚得很,哪有太子的心大,大到想谋反呢”
说到最后一句时,胤褆毫不遮掩话语声量,帐篷内的众人都听了个清楚,纷纷震惊的望向了前头,大哥刚刚在说什么
胤禛皱着眉头,一脸的不相信,“大哥慎言。不管事情是真是假,现在连一点证据也没有,直接把罪名栽太子头上,是不是太武断了些。”
“那就派人”
“那就派人去查查清楚。”康熙接上了胤褆的话,面无表情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望着自己这些个儿子,眼神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可他的眼神再冷,也没有比说出来的话更让胤礽心寒。
胤礽刚听胤褆提起谋反的事情,就知道自己猜想没错,老大的诬陷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他已经知道了胤褆的那些愚蠢动作,只等汗阿玛出来辩解,再拿证据便可为自己洗刷清白。
却没想他的话都还没说出口,汗阿玛就似乎听进了胤褆的话,让他一下就愣在了当场。胤礽上前几步,准备和汗阿玛解释,可康熙连听也不听,肃面厉声往帐外唤人道“侍卫隆科多何在。”
隆科多在外面等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手脚都快麻了,可听见里面康熙传唤,一点迟疑也没有,掀帘进帐纳头就拜,动作利索的不得了,“奴才在。”
他身上冷,心里却热乎,只怕自己的升天梯这就来了,。
“你现在就带着侍卫去太子营中给朕好好查一查,看看直郡王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期间若有隐瞒造假,朕先摘了你的脑袋”康熙阴沉的吩咐着话,最后还特意警告了一番隆科多。
隆科多领命走后,康熙闭上了眼不愿意说话,帐中陷入一片沉寂,胤褆虽然低下了头,可心内却在狂喜,只觉得自己的计谋终究还是成真了。
胤禛却有些疑虑,他是知道内情的,真正拥有刀兵的人该是大哥,这会大哥所说的谋反,只怕是他诬陷太子的,这样简单的伎俩,令人生疑的污蔑,难道汗阿玛一点都看不出来吗怎么好像一听就全然相信了呢。
竟直接就让侍卫查抄去了,这样的命令实在不像是汗阿玛的手笔。
若是查出来了,太子谋反这是多大的罪名,掩都掩盖不住,只怕满朝甚至全天下都会知道个一清二楚,颜面何存若是没查出来亦或是冤枉的,对太子的威信打击该有多大,此事查与不查都不是个好结果,汗阿玛怎么就偏偏做了。
胤禛想不明白,他瞧瞧的抬起了头,想看看太子接下来如何破局,可等望了过去,他这才发现,刚刚还神采飞扬的胤礽,这会儿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一般,脸色灰暗,满脸的不可置信,他那眼睛里的光,好像从刚刚隆科多进来的时候,就全部消失了。
这会只沉默着没有说话,跪在地上腰板笔直的看着椅上的康熙,抿着嘴不知在想写什么,
帐篷里安安静静,只偶尔听见十八弟的咳嗽声,等了很久,也可能不是很久,隆科多带着人终于回来了,还抬了八个黑木大箱子进来,听箱子落地碰撞的沉闷声,想来里头东西分量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