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闻声齐齐抬头望了望三格格, 见她身形虽然还算幼小,可话语里带着毋庸置疑令,眼神专注坚定, 显然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文梨的心里不禁有些后悔。
她本以为贝勒府里的格格就像宫里的公主一样, 面嫩心软,可哪想到三格格全不似这般,一点都没有规矩里教得温柔娴静,反而做事干脆利落,发现丢了东西,竟一点也没个顾忌, 直接把院里人全叫起来审问了。
不过还好,文梨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她的东西是全都处理干净了的, 就是找也找不到什么。
桑葚这丫头平日里马虎得很,睡觉死沉死沉的,她能发现什么呢。
怀揣着这个希望,文梨压住心里的恐慌,强装镇定的当着众人面进到屋里, 她的年岁和资历要比桑葚长一些,所以睡觉的地方不在被打扰风吹的外面,而是炕里头, 进屋最左边。
桑葚的起卧则是右边,这会儿两人倒换过来各自搜寻,文梨不但自己摸索, 还不时用余光偷窥着桑葚的动作,见她只在被褥堆里寻找,不由得就放松了许多。
只是那一口气还没喘匀, 就忽然听到桑葚这个丫头尖叫了一声,急忙从屋里跑了出去,手里还捧着个东西。
桑葚急匆匆来到札喇芬面前,掌心朝上露出物事惊道“格格,这是奴才从文梨的枕头里拆出来的赃物”
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札喇芬桌角那丢失了的香插,玉质细腻光滑,造型古朴生动,这东西可不是寻常丫头们能得到的,即便是主子们赏赐,也都有记录,札喇芬可不记得自己赏过这个给文梨。
文梨从屋里见桑葚跑出去时就有不好的预感,这会听见她说的这话,当时就激动反驳道“你胡说,我根本就没偷这个”
没偷这个
札喇芬嘴里咀嚼着这四个字,只觉得很有意思,“那也就是说,你承认自己偷了别的”
这可是文梨自己亲口承认的。
已经有了赃物,她又说漏了嘴,足以认定文梨这个丫头就是偷东西的贼。因此札喇芬也就不再像刚刚那样好说话,一挥手就让人把这丫头用布团塞了嘴,拿绳子捆起来带下去,免得吵起来个没完。
接着又让院子里的人好好想想,文梨素日跟外头谁走得最近,好顺藤摸出瓜来。
跪在地上的桑葚头一个想起来,忙开口道“奴才记得,文梨和园子里管采买的郑嬷嬷关系极好,郑嬷嬷时常会送她些份例外的瓜果点心。”
她与文梨同住一屋,这种事情瞒不过她的。
很好。札喇芬冲着桑葚满意的点了点头,觉着这个小丫头倒是很机灵的样子。
既然涉及到园子里的管事嬷嬷,就不能再像她管教自己院子里的奴才似的,上前就直接处置了,得先去找额娘要个令信。
正好天也亮了,札喇芬便交代院子众人不得外出,将消息暂时封管住,不让泄露出去,然后让人带着改披了件太监服饰的文梨往额娘的院子里赶去。
她住的院子与额娘住的正好隔个湖,要过去还得绕段路子,札喇芬不禁暗恨起自己怎么住在园子里了,若是住在外头,她那还有阿玛给的一队侍卫呢,直接传话让他们去抓人就好了,偏偏住在园子里面,侍卫们不许进入,她身边也就是些小丫头子,管什么用呢。
下次要是再挑选丫头呀,她一定要跟额娘好好说说,选几个膀大腰圆,有力气的,不要这些瘦瘦弱弱的小丫头,一个个筷子似的,比她还没劲呢,能顶什么用。
心里嘀嘀咕咕的,可等真见到了齐悦面,札喇芬却把刚刚的事抛在了脑后,满心欢喜的先在齐悦面前给自己邀功,把今天早上自己的所作所为细细说了一通,“额娘觉得女儿的处置可还妥当吗”
齐悦看着自己闺女那高扬的下巴尖,就知道这丫头话里藏着的意思,合着是听自己夸她厉害呢。
不过呀,还是年轻
齐悦朝站边上的云雀一个示意,让她去探探那个文梨的底子,别让闺女被糊弄了过去。
她可是一直打算看戏来着的。本以为两个孩子同时遇着事情,该是札喇芬这手段更和软些,却没想到这丫头动作快得很,当晚有了消息,早上就给处置了。
再对比一下至今没有动作,沉默伪装着平静的弘昭,齐悦默默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看不透大儿子了。
还是傻闺女好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