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这个小伙子没有看上去那么健康啊。”男爵随意地笑了笑,领着人下了船。
船长保持着鞠躬动作,直到客人上了码头也没有直起腰。
他虽然没有机会与贵族打交道,但常年在巴赛洛河上跑客运,听过不少关于贵族的传言。
只是一
个不够尊敬的眼神,甚至是态度不够谦卑就足够贵族们随手将某个人的人生打入深渊。
男爵的身影看不见了,船长才扶住船舷扶手直起腰,总是堆着糜烂谄媚笑脸的老脸少有地露出复杂神色“那小子听了太多肤浅赞美,得意忘形了哪怕觉得客人可怕,又怎么能让人看出来呢”
船长的低语声很轻,离他很近的的水手大副都没有听清。
刚走下舷梯的一位戴着系丝带的扁帽、穿着盖过小腿长裙的年轻女士,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一样,微微侧头,隐晦地往客船二层方向看了一眼。
“汉娜”
前一位走上码头的妇人回头招呼了一声。
“来了。”戴着丝带扁帽的年轻女士露出个明快的笑容,快步跟上妇人。
“你这样年轻的女士独自出行可是很冒险的事呢,汉娜,让我的表弟送你进城吧,他刚好也要去城里。”妇人看上去与年轻女士十分熟悉,笑着道,“我就不跟你们去了,难得回来一趟,得多陪陪我母亲。”
妇人身侧,拎着三人行李箱的年轻男人适时对汉娜微笑点头。
“那可就太感谢你了,杜克太太。”汉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用不着客气,你住在我们家的这几年送了我们那么多次可口的小甜饼,还没有机会感谢你呢。”杜克太太是个看上去就很爽快的人,大大方方地朝表弟招手,“把行李放这儿我们先看着,你去租辆马车来。”
“好的。”表弟放下行李箱,多看了美貌动人的汉娜一眼才转身去叫车。
蹲在码头外等客人的马车很快就来到愿意付钱租车的客人旁边,杜克太太先扶着汉娜上了车,又提着裙子跑到正往后车厢里塞行李的表弟旁边,压低声音道“你可得抓住机会了,奥尼尔,像汉娜小姐这样年薪超过六十金币又单身的年轻女士,全摩西港都找不出几个来”
表弟奥尼尔羞涩地用力点头。
很快,这辆载着纽因镇外嫁女杜克太太的表弟、和慷慨大方的单身女房客的马车,便驶出了纽因镇。
男爵的仆人到本地车行租用的是两匹地蜥马拉的大车,汉娜小姐和奥尼尔的车还在路上时,男爵的车已经进了城。
这辆马车没有径直前往圣约瑟大街的金币教会,而是中途变道,进了中城区,停在一户人家的府邸前。
“噢,天呐,诺曼”
这座府邸的主人,孀居多年的男爵夫人听到仆人来报,激动地从她举办的私人茶会上离开,提着裙子跑到正门前,对走下马车的男爵展开双臂。
“多年不见了,弗吉尔夫人。”诺曼男爵看上去也有些激动,欢喜地与男爵夫人拥抱。
弗吉尔夫人高兴地把丈夫生前的好友诺曼男爵带到茶会上,介绍给因纳得立的贵妇们认识。
摩西港离因纳得立不远,诺曼男爵的家世因纳得立的贵妇们多少都听到过,对这位摩西港的来客表示了欢迎。
一番寒暄后,诺曼男爵便主动道“尊贵的夫人们,我听闻我们摩西港有个年轻人来拜访达西子爵家的亚当斯少爷时被当成吸血鬼击杀,你们知道这事儿吗”
因税改而聚到一起的贵妇们当然知道上周格兰瑟街区闹得沸沸扬扬的吸血鬼事件,私下里没少抱怨摩西港来的人给因纳得立添了麻烦,但当着摩西港的贵族肯定不能这么说,纷纷看向弗吉尔夫人。
“谁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呢”弗吉尔夫人丁点儿不掩饰对市政厅和对新领主查理雷克斯的不满之情,意有所指地道,“说达西家的客人是吸血鬼,还杀害了个亚当斯俱乐部里的烧火仆人,可谁也没见着那仆人的尸体,更别提看见那个吸血鬼杀人了”
“哦难道是教会被骗了吗”诺曼男爵的态度凝重起来。
“这可说不好,那些亡灵可是那位”弗吉尔夫人显然不太敢提起城主府那位的名字,只隐晦地朝城主府的方位指了指,“从塔兰坦带出来的,塔兰坦是什么地方到处是可怕魔物的恐怖之地呢谁知道那些从塔兰坦来的亡灵会不会连教会都能糊弄住”
“就是呢”另一位与达西家关系很好的贵妇人出声道,“我反正是不太相信亚当斯少爷会跟吸血鬼打交道的,说不好,这件事儿根本就是为了打击达西家的颜面才弄出来的阴谋”
诺曼男爵的神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像是有些失望,又像是有些焦虑。
与贵妇人们周旋了一阵,诺曼男爵婉言谢绝了弗吉尔夫人留宿的邀请,在中城区找了间旅馆住下,又排出男仆到街上去打听消息。
从市民中打探回来的关于吸血鬼的消息,就比较奇葩了
毕竟这个世界的大众没什么娱乐活动,任何再逻辑严密的事件多流传几遍也会大变样,更别提是亡灵击杀了吸血鬼这种一般人活一辈子都很难听到一次的稀罕事。
诺曼男爵犹豫不决地在旅馆里住了一夜,次日又派出男仆去打听关于那些塔兰坦亡灵的消息。
这次打听回来的消息就稍微正常了些毕竟因纳得立市民隔阵子总能冷不防在大街上撞见亡灵,当着“事主”的面儿,不管亡灵们听不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市民也没太大的胆子过分“艺术加工”。
不过呢,这个“正常”,在外来人的诺曼男爵听来,依然十分匪夷所思“内城墙上那些绘画是亡灵的创作它们还懂得音乐用南瓜铁片和酒瓶子就能演奏乐曲”
再三从男仆那儿确认这些确实是本地市民的原话,诺曼男爵就感觉头疼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