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字脸书生在被苏苒之将梵文布条盖在脸上的时候, 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悄悄看了一眼苏苒之的背影,但依然不敢动、不敢开口。
这会儿分明才六月底,夜里却连蝉鸣都没, 死寂的让人心里发慌。
国字脸书生不确定面前的苏苒之到底是真是假, 他作为一个普通书生, 只能尽力缩小存在感才保全自己。
苏苒之现在也没空叙旧, 或者安慰两位书生。
她刚刚与那防御力惊人的东西搏斗了少说有一个时辰, 出了一身汗。
那浑身漆黑的人力气极大,一番打斗下来,苏苒之胳膊不眠会有些疼痛。
趁着天色渐明,她靠在空荡荡的供桌前小憩着。
明日还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光景, 养精蓄锐才是头等大事。
大概过了有两个时辰的功夫, 窗外还是黑漆漆一片。
苏苒之已经休息足了, 这会儿小心翼翼的从被那东西戳破的窗户处往外看。
半圆的月亮依然高悬在天际,偶尔有云层飘动, 会遮住些许月光。
苏苒之一颗心沉了下去,她没忘记, 大约四个时辰前, 她出门时, 月亮也在同样的位置, 分毫不差。
她不知道时间是不是静止的, 但很显然, 黑暗中的危险还没褪去。
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下去。
苏苒之走到两位书生面前,开门见山道“两位先生, 想活下去的话,把你们对落神岭的所有事情,尽数告知于我。”
尽管大家身处不同时空, 她也会尽力保护这两人。
两位书生不傻,他俩都是挑灯夜读过的,知道黑夜一般会持续多久。
像现在这样已经完全超出现实标准了。
胆小书生捂着同伴的嘴,还用梵文布条死死裹住他。
随即,他昂起脖子,对苏苒之说“你、你、你要杀、杀我,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能清楚的从苏苒之眼睛中映出两位书生缩在墙角的轮廓。
国字脸书生从布条中挣扎出来,看着这样的苏苒之,他大概能确定这位就是刚刚叮嘱他们天不亮不要出声的少侠。
他壮着胆子说“少侠莫怪,方才您走了后,屋子里有三波脚步声传来,我同窗才会有如此说法。”
原来,苏苒之刚出去没多久,两人就听到门被推开,紧接着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两人都很怕。
毕竟苏苒之跟外面那东西打斗的声音还清晰入耳,可想而知,这会儿进来的,一定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他们俩只能听从苏苒之的话,紧紧裹在梵文布条下,一动也不敢动。
两人几日没洗澡,这会儿又蜷缩在一起,还将头也蒙在其中,味道很是不好。
再加上极度紧张,每人额头、鼻尖都冒出了细细的汗。
他们听着那脚步声走到之前他们坐着的窗边,然后锃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割碎。
国字脸书生和同伴心如擂鼓的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然后稳稳的站在他们面前。
两人眼睛都忍不住闭紧了,极度恐惧之下,手也控制不住的发颤。
好在盖在他们头顶的梵文布条突然热了一下,然后那脚步声又渐行渐远,最后推开门出去了。
第二波脚步声来临的时候,屋外的打斗声已经停止。
而且这脚步声跟苏苒之的很像,轻巧、不急不缓,直直停到他们俩面前。
“没事了,我把长甲犬打走了。”那声音跟苏苒之的也很像,却充满了诱惑力,“你们出来吧,安全了。”
两人没敢动,更不敢吭声。
甚至顿生出一种天地间只余自己二人的悲戚。
国字脸书生说“是因为这神布一直都很烫,我们才不敢出来。”
他们没听到第二个东西是怎么走的,好像一声不吭的消失了一样。
至于最后一波脚步声,就是苏苒之过来,把蒙在他们头顶的布条拉扯开,然后自己坐过去守着门。
苏苒之重复着他的话“长甲犬”
两位书生都颔首,道“是,第二个是这么说的。”
苏苒之没再说话,面上表情不变,心底却泛起惊涛骇浪。
因为她想起了传闻中的唱歌犬,便是用独特手法将三岁幼儿的皮剥下来,再锅底灰为其止血,能活下来的话,最后将狗毛沾上去,被人带着在街头卖艺唱歌。
真正的狗哪会唱歌
百姓们看了稀奇,便会赏些银钱,那些卖杂耍的也就能赚到钱。
但根据苏苒之幼时看过的通史记载,自从一千多年前发现有人做如此行当赚钱,皇帝便下令彻查,再也不许街头出现这种荒唐之事。
毕竟,在那样残酷的下,一百来位小孩子才能活一位,而且寿命很短。
那些糟蹋小孩子的人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
在各地知府、县令彻查之后,唱歌犬便由此销声匿迹。
谁曾想,那些用腌臜手段炮制小孩子的人,居然跟修行之人勾结,炼制出这种力大无穷,除了眼睛没有什么破绽的长甲犬。
眼睛
苏苒之突然想到刚刚那股窥伺感的来源了,的确是来自长甲犬的眼睛。
难道是长甲犬的主人在暗中观察她
如果她当时用了三昧真火,是不是立刻就会派人来杀她
作为修行中人,苏苒之一向很看重冥冥中的直觉,能帮助她趋利避害。
苏苒之说“关于落神岭的传闻,还请二位先生尽数告知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