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是不是因此,他才要买那个酒店
张晨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是个陌生的电话,他站起来,走到一边去接。
“喂,张大哥,我在我同学家里,我们家没有电话,我到我同学家里来,就是要给你打电话,和你说一声新年好”
电话里传来慧娟急急的声音,张晨说“谢谢,你也新年好”
大年初二,下午就要回杭城了,早上起来,谭淑珍就没有看到向南,吓了一跳,赶紧问她妈妈,南南呢
谭师母说,跟老头子去江边了。
谭淑珍吁了口气,继续问,这么早去江边干什么
谭师母说,你今天才知道南南回来的时候,每天一大早就会跟你爸爸去江边,南南在学戏呢,你以为都像你,就知道睡懒觉,连嗓子也不吊了。
谭淑珍笑道,我一个造房子的,还吊什么嗓子,对对,我在工地上,每天都在练嗓子,我和你说,我在一楼喊一声,他们在二十楼都可以听到,还奇怪,我这声音怎么送上去的,不知道我们训练的就是,一开口,这半个镇都可以听到。
谭师母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你这张嘴啊,现在不像唱戏的,而是像卖狗皮膏药的。
“我早就不是唱戏的了。”
谭淑珍说着,捧起了一碗粥,走到阳台上去喝。
一碗粥快喝完了,谭淑珍看到老谭和向南从门外进来,向南一边走,一边不停地用身子去蹭老谭,老谭不停地笑着。
谭淑珍看着,不由得也笑了起来,自己和老谭之间,从来不会有这么亲昵的动作,老谭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板着脸的,从来也不会这么眉目舒展敞怀的笑。
谭淑珍从小在剧团学员班,看着老谭,不像是看着父亲,更像是看着老师,人多的时候,谭淑珍叫老谭也不叫爸爸,而是和其他人一样叫谭老师。
那个时候,老谭还没有调回到永城文化馆,永城婺剧团,经常会把老谭,从金华的浙江婺剧团,请回来给学员班上课,老谭和谭淑珍在一起的时候,他自己也经常是父亲和老师两个角色混淆的。
谭淑珍想到了,这次回来,因为有了向南,情景就和上次截然不同,她别说和老谭斗嘴,连对峙的机会都没有,老谭整天围着向南转,谭淑珍在他眼里,大概都已经是透明的了,神经病才会去和一团空气怄气。
只有谭淑珍一个人的时候,老谭的注意力就都在她身上,有了向南以后,老谭的注意力就都在向南身上,而向南带给他的,就是那样会黏着他,让他觉得快乐。
所以这几天,不知不觉地,就这样风平浪静过去,比世界和平还要和平。
谭淑珍想着,心里有点伤感,又有点嫉妒,这老谭压得她透不过气来的时候,她就要挣扎,就要反抗,就要逃,但当老谭把她当成一团空气的时候,怎么她又会觉得有些憋气
小心眼谭淑珍骂了自己一句,然后笑了起来,拿着空碗走回去。
谭淑珍看到向南吃完早饭,和她说,南南,我们出去一下。
向南哦了一声,谭师母问,下午就要走了,你们还去哪里
谭淑珍笑笑,我们就回来。
两个人下楼,坐进了车子,向南看到谭淑珍把车开到了后马路,陡然就紧张起来,不停地问,妈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谭淑珍不响。
谭淑珍开着车,前面就看到那个高磡了,向南兴奋起来,脸都涨红了,叫着,妈妈,妈妈
谭淑珍把车开过进山坳的那个路口,才停了下来,这样,从那个山坳进进出出的人,就看不到坐在车里的她了。
谭淑珍转过身,和向南说“你去吧,妈妈在这里等你。”
“嗯嗯。”向南兴奋地点点头,赶紧下车,往前走了几步,看到马路对面那家小店开着门,向南站住了,她走了回来,用小手在谭淑珍的车窗上敲了敲。
谭淑珍按下车窗,问,怎么了
向南期期艾艾地说“妈妈,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去那里,给爸爸买烟。”
谭淑珍笑了起来,她双手轻轻拍了一下方向盘说“哎呀,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
谭淑珍下了车,打开尾箱,从里面拿出两只袋子,向南看到,一只袋子里是两瓶贵州茅台酒,还有一只里面,是四条对面小店那个叔叔说的,最高级的中华香烟。
谭淑珍问向南“提不提得动”
向南赶紧点头“妈妈我可以的。”
谭淑珍坐回车里,从倒视镜里,看到向南提着两只袋子,转进了那个路口,转过去的时候还朝这边看看,谭淑珍觉得,要是手上没有东西,她肯定会朝她招招手。
谭淑珍轻轻地吁了口气。
她把座位放倒,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