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累的不行,把东西扔下,整个人没什么形象的瘫到沙发上,言简意赅的答“衣服。”
沈母扫了眼那几个牌子,意外女儿这次竟然自己买了裙子。她来了点兴趣,催促道“换上我看看。”
“妈。”沈芙不愿意睁眼,“我累了。”
“出息。”沈母嗔怪一声,把几个袋子都翻了一遍,语带欣慰“这才对。你这样年纪的女孩,就该好好打扮,有空就出去逛街旅游,周末找喜欢的男孩子约会。”
“妈。”沈芙打断她,“哪来什么喜欢的男孩子。”
“总会有的。”沈母说,“再说喜不喜欢也没那么重要,趁年轻多认识几个,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什么样的适合自己。时间一晃就过去了,现在无所谓,以后结了婚有你后悔的。”
沈芙笑嘻嘻的“嫁给我爸,你后悔啦”
沈母白她一眼,“后悔死了。”
沈母说完出去了,沈芙对着镜子出了会神。好像,真的是一下子就长大了。
时间是一股莫之能御的洪流,它裹挟着年轻的生命一路向前,凡人无力抵抗。
沈芙晃了晃脑袋,甩掉突如其来的伤感,对着书房喊“爸,我妈说后悔嫁给你。”
说完不等沈母算账,跳起来就冲回了房间,一头又倒在床上。
手机震动起来,有电话。
沈芙盯着天花板看了三秒,翻身去摸手机,来电显示是表嫂。
沈芙滑了接听“喂,彤彤姐。”
表嫂一向很懂她,笑道“芙丫头,最近在写稿吗”
“今天没,出去逛街了。”沈芙在床上打了个滚,声音蔫蔫的“累。”
余彤笑道“听你哥说最近上班了”
“周一要去工作室。”沈芙说,“平时不坐班。”
“那明天有空吗回趟老胡同。朋友送了两箱阳澄湖大闸蟹,晚上留外婆那吃饭。”
沈芙很喜欢吃螃蟹和海鲜,应的飞快。
那晚破天荒下起了雪,早上起来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看时间才八点不到。
沈芙难得起这么早,沈母都吓了一跳“要出门”
沈芙刷着牙,含糊不清的“表嫂喊我吃螃蟹,还让我问你们有没有空。”
“我今天约了人。”沈母穿戴好,拿上车钥匙,出门前叮嘱“螃蟹性寒,你胃不好少吃点。”
没等沈芙应,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沈芙溜达着去厨房找了点面包垫肚子,一边吃一边去书房打印剧本。
相比电脑或者iad,修改剧本的时候她更喜欢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做一些批注。
看着时间差不多,沈芙收拾东西出门。
这会雪还没停,胡同里很静,鞋底踩在路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屋顶和院墙上铺着绒毯般的白雪,放眼望过去白茫茫的一片。
沈芙今天穿了件应景的白色大棉服,头上戴了顶红色的针织帽,配上一条红围巾。这些还是去年圣诞节那会买的,后来扔衣柜里忘了个干净,今天才找出来。
她走的慢,时不时抓两把雪在手里玩。
路过程奶奶家,门口停了辆加长型的迈巴赫,里头下来个司机模样的人,穿着西装,很恭敬的打开后座。
江屿行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在打电话,和江殊同相似的眉眼透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和久居高位者的威严。
他先认出的沈芙,收了手机,笑道“芙丫头,长这么高了。”
沈芙走近了,有点惊讶“江叔叔”
江屿行点点头,“来外婆家玩”
“对,表哥他们也在。”沈芙说着往程家大门里一眼,没多停留“那我先走了江叔叔。”
江屿行是程家的女婿,但只是曾经的。
江殊同的妈妈叫程清韵,人如其名,是个才女,琴棋书画养养精通,年轻的时候追求者无数,最后却嫁给了当时还是一个银行小职员的江屿行。
程清韵是个再温婉不过的人,只想求个安稳的日子,三餐四季,细水长流的过下去。
但江屿行是个有野心的男人,为了妻儿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他选择下海创业。
程清韵当然不同意,受不了无休止的应酬和鸡飞狗跳的生活,她带着儿子住回了娘家。
一开始的时候,这样的分居生活反而缓和了这段婚姻,日子平静了几年,转折发生在江殊同十来岁的时候。
程爷爷突发脑溢血,当时是晚上,下着大雪,那个年代交通不便,程清韵拼了命的打丈夫的电话,但江屿行人在饭局,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
谁也不知道如果江屿行及时赶到,程爷爷能不能挺过那一关,但这样的事没有如果。
程爷爷的死成了压垮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程清韵坚持离婚,甚至不惜闹到了法院。
这些年江屿行一直在试图修复这段婚姻,连程奶奶都劝女儿再试试,但程清韵就是梗着脖子不肯点头。
沈芙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到了门口。
外婆在院子里扫雪,见了她远远的喊囡囡。
沈芙蹦过去,“表哥她们呢”
“厨房呢,跑慢点。”外婆生怕她摔了。
沈芙走出一段又折回来,斟酌道“外婆,我刚看见江叔叔了。”
外婆没什么意外的样子,“今天你程爷爷忌日。”
说着摇头,“清韵那孩子也是,这次跑到了云南,昨晚上才赶回来。”
程清韵这些年一直天南海北的旅游,一开始只是不想见江屿行,后来是真的乐在其中,一年到头不见回来几次。
沈芙恍然,不知道今天江殊同在不在。
厨房里,表哥表嫂正忙得热火朝天,沈芙试图搭把手,被谈遇挥着手往外赶“快别添乱,一个就够了,又来一个。”
沈芙把这话自动理解为不要打扰我们的厨房二人世界。
她很自觉的退了出去,到了门外还听到表嫂威风赫赫的声音“我添乱你刚是说我添乱吧”
接着是表哥哭笑不得的求饶声“没。不是轻点。”
沈芙忍不住笑起来,表哥表嫂自幼相识,腻歪起来真是叫人受不了,大概也就是青梅竹马,才能有这样好的感情吧。
她从包里拿出剧本,搬了张小板凳坐在东厢门口,咬着笔思考了一会,埋头写起来。
这会没什么风,雪花从低矮的屋檐缓缓垂落,天地间一片素净。
女孩乖顺的坐在廊下,一身白衣融进雪幕里,黑发柔顺的垂在肩头,歪着头写写停停,头上戴着顶红帽子,远远看像个易碎的雪娃娃。
江殊同在几米开外的地方顿了两秒才走过去,小丫头想的入神,一点没发觉。
他盯着帽子尖看了一会,微微弯腰,伸手抽走了沈芙膝头的那沓a4纸。
沈芙茫然的抬头,看清来人后下意识去抢。
江殊同侧了下身,手举过头顶。
沈芙蹦了两下,够不到。
江殊同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剧本杀手”,她这种水平的剧本被他看了,肯定会被批的体无完肤。
沈芙急的跺脚“你还我。”
江殊同垂眸静静的看着沈芙蹦跶,本来只是逗一下她,没想小丫头这么激动。
沈芙觉得这样有点自取其辱,索性也不挣扎了,重新坐了回去,气呼呼的瞪他一眼。
长得高了不起啊。
这人从小拿身高欺负人,沈芙至今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跨年,她兴冲冲的拿着糖去找他。
他当时在打游戏,十指在键盘上按得飞快,看着屏幕头也不回的来了一句“腿长的才叫跨年。”
说着侧头瞥了她一眼,“你这叫蹦年。”
沈芙那会还小,堪堪从桌边露出半个头,还扒着桌沿傻傻的问“什么意思啊。”
他笑起来,“叫声哥哥就告诉你。”
她当时,应该是真的叫了。
沈芙越想越气,索性撇过头去。
看她这样江殊同笑了,他还真来点兴致,翻到扉页,上头写着风华电视剧本。
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沈芙绝望的闭了闭眼,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抬脚就准备溜。
没两步,手腕被人拉住。
江殊同把纸递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好了,还给你。”
沈芙抬头看了一眼,确认他不是在耍人,一把接过抱在了怀里,没说话。
江殊同摸了摸鼻子,今天脾气这么大
谈遇听见动静从厨房里过来,沈芙刚想告状,就听他指了指江殊同道“芙丫头,你不是要他演唱会门票吗,人在这,你多宰两张。”
江殊同挑了下眉,目光带了点玩味的,又缓缓落回到沈芙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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